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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梳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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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若曦離開了將軍府後,循著拖拽的痕跡一路跟隨在幾人身後,那幾人身上扛著一個大麻袋,哼哧哼哧的走了很遠,喘著粗氣。

那模樣看起來跟本就不像是長年駐守邊關的士兵,懶散浮躁,瞅著倒更像是好吃懶做的混子。

“這種臟事總是要我們做,真晦氣!”

“少說兩句。最近將軍府不平靜,走了也好,能少點麻煩。”

“也是。將軍一出事四正君就會發瘋,疑神疑鬼的,見誰都像是別有用心的奸細,與其在將軍府戰戰兢兢不知道什麽時候死,出來更好,還能避避風頭。”

“你都不知道,聽說四正君前天處死了兩個侍兒,五天前處死了來將軍府送菜的老婆婆,六天前又處死了跟隨四殿下三年的心腹,真是寧可錯殺都不放過,實在兇悍。”

“真的?!殿下身邊的心腹說殺就殺了?四殿下什麽都沒說?”

“那也要四殿下知道是誰下的手才行啊!那位心腹屍體挖出來的時候,都好幾天後了,那還能查出來什麽。把兇手推到剛被抓起來的奸細身上,不是剛剛好?!”

“妙啊~”

“算了,少說兩句,抓緊時間把活兒幹了,咱們好找個安生的地方躲躲,等差不多了再回來。”

“我看行。”

“那咱們走吧!”

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,完全沒發現她們身後多了一條尾巴。

幾人抵達亂葬崗,將麻袋往下一丟,晃悠悠的回去了。秦若曦見人離開,過了許久,她才要走出來,查探一下情況。

只是沒想到她剛走了兩步,細微的磨砂聲就響起來了。讓貓著腰走了兩步的秦若曦再次的退了回來,小心翼翼的看向遠處聲音的源頭。

夜晚,秦若曦的眼睛似乎泛著微弱的紅光,渲染的周圍環境都變得更加詭異了,陰風陣陣。

亂葬崗橫七豎八的屍坑下,沾滿血跡的麻袋微微晃動,不出片刻,麻袋封口處的繩子脫落,從裏面鉆出來了個滿臉是黑血的女人,膀大腰圓,滿臉橫肉,看起來像個球。

廚子小小的眼睛仔細的觀察四周,發覺沒人,松了口氣,像是完全不懼怕周圍的環境,她踏著死屍快速的向著遠方離去。

秦若曦視線未曾離開廚子半分,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,直到人都快要逃出了梁關的範圍,秦若曦才強勢的上前,一手將人制服。

秦若曦將廚子摜在地上,鎖住她的手臂背於身後,廚子跪爬在地上,無法動彈。秦若曦一手按住她的頭,惡狠狠地質問:“說,什麽人敢打擾本座的清凈!?”

廚子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沖出來,電光火石之間,質問砸在她的臉上,還反映不過來,“我……,你,是人是鬼??”

察覺廚子不識得自己,秦若曦便更加肆無忌憚了,“本座,荒~山~幽~鬼~~”

秦若曦眼中閃過戲謔,沖著廚子的脖頸吹氣,伴隨著她故作陰森的語調,讓空間中恐怖的氣氛升騰。

“別別別,求求你放過我,我不是壞人,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,神通廣大的神仙,饒了我,饒了我……”

廚子驚慌失措的求情,眼珠卻鬼頭鬼腦的四周亂轉,試圖看清楚身後鉗制住自己的人到底是誰,被迫無奈地和秦若曦虛與委蛇。

秦若曦看破不挑破,卻玩的更起勁了,陰陽怪氣的嘲諷:“不是壞人?”

“在本座的地盤還敢胡言亂語,不怕本座讓這亂葬崗的所有孤魂野鬼永生用著的纏著你,折磨你,讓你嘗嘗……”

秦若曦故作停頓,手指頭上的內力傳入廚子的身體內,“嘗嘗鬼蜮的滋味,哈哈哈哈……”

內力的註入,廚子只覺如墜冰窟,全身子內向外的發冷,好像看不清楚的黑暗中有好多東西在纏著她,伴隨著秦若曦那恐怖詭異般的笑聲,她差點尿褲子。

“一輩子陪本座在鬼蜮中作伴吧~~,啊哈哈哈哈~”

廚子奮力掙紮,使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開秦若曦,玩命的跑。秦若曦沒想到她的爆發力這麽大,被推了個趔趄,手不小心戳到地面,被石子破了個口子,殷紅的血染的秦若曦眼中的顏色更濃了。

倉惶瘋跑的廚子一邊逃命,一邊嘴巴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解。

“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!冤有頭債有主,別找我算賬,我不過是個奉命行事的走狗,無論如何都不要找到我的頭上,去找別人,找別人去,…啊……,救命啊!!!”

“這球……,倒也有趣。”吊詭的秦若曦宛如子彈般彈了出去,速度快到肉眼無法分辨,眨眼間出現在了廚子面前。

“啊!!啊!鬼啊,鬼……”廚子跑的太快,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眼睛通紅,如同修羅地剎,驚得廚子六神無主,停下來已然來不及,廚子除了嗷嗷的亂嚎亂叫外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,任由自己撞到秦若曦身上而無能為力。

她所想即將到來的碰撞感並沒有發生,竟是從女鬼的身上直接穿了過去,完全沒撞到人,她還為此慶幸了下。直到在慣性下,她又跑了很遠才反應過來,沒撞到人,不就證明剛剛的那個女人是真的鬼?!?

現實讓她整個人都絕望了。

更更絕望的是她此時能看到三個長得一摸一樣的女鬼,對面站著一個,後面一個追著她攆,身側還有一個。那恐怖的鬼音從三個方位先後鉆入她的耳中。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跑啊,你接著跑啊~,本座倒是想看看…,你能不能跑出本座的手心……啊哈哈哈~~”秦若曦舔了舔唇角,滿是貓戲老鼠的戲謔。

“你你你!”廚子終於放棄,慢下了腳步,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,苦苦哀求:“小神仙,求求您,放過我吧,真的求求您!”

廚子連連磕頭求饒。

三個方向的秦若曦圍住了廚子,相同的動作分先後,聲音快慢疊加在一起,“呵呵呵~~,放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~~,只是……”

“小神仙有何吩咐盡管說,小的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廚子認命了。

秦若曦心情愉悅,“為何擅闖本座的地盤?!”

“小的也是被迫無奈,有人想要殺了小的,小的也只是為了活命而已,還請小神仙恕罪!再給小的一條生路,小的願為您當牛做馬!”廚子的姿態擺放的極低。

“殺你??犯了什麽罪?”

“小的沒有,小的不過是個府中的廚子,一輩子唯唯諾諾討口飯吃,……啊——”廚子突然瘋狂尖叫起來,秦若曦一腳揣在廚子的肚子上,惱怒道:“你敢騙本座?!”

秦若曦的動作不輕,從三個方向同時踹在廚子身上,廚子跑都跑不了,只能硬生生的挨著,夾擊的攻勢讓她內臟受損,腰腹撕扯般的疼,痛苦的蜷縮成團,後悔哀求:“小神仙,小的不敢,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為何擅闖本座地盤,再敢說謊,本座就挖了你的雙眼,斷你四肢,然後……”幾番威脅下後,秦若曦冷冷的威脅:“考慮清楚再回答本座。”

廚子心裏瘋狂詛咒秦若曦,表面上卻要裝作一副誠惶誠恐不敢耍花招的模樣,應道:“是…是,小的這就說,小的,因主家懷疑小的下毒坑害主子,才被丟出來的。”

“沒被處死?”秦若曦態度不爽,捋了捋鬢邊的碎發,“真沒趣,不然本座還能多個陰間的玩伴~~呀~~”

廚子顫顫巍巍的道:“小,小的害怕被殺,所以率先咬破早準備好的毒藥自盡了,才留下了生機。”

“好手段。”

“小的真、真的都是奉命行事,真的。”廚子發瘋了似的求情,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’的威脅讓他鼓足勇氣,她跪爬到了秦若曦的腿邊,想要抱她大腿求情。

一方面她想再次印證秦若曦到底是人是鬼,另一方面也只是為了活命,“求求小神仙,放過小的,小的也是有苦衷的啊~……,小、小的……”

廚子的話戛然而止,原因無他,只因她抱了個空。秦若曦的的殘影還在她的懷裏,穿透身體毫無障礙。細思恐極,渾身汗毛倒豎,嘴巴張闔,“小、小的該該……”

“你想幹什麽?”秦若曦挑眉。

廚子收回手,恐懼的退後,“小、小的什麽都沒想做。”

秦若曦不再追究,她的頭很不舒服,只覺得周圍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影響她,她的視線看向西側,隨口問道:“那行,你奉誰的命毒害主家?!”

“奉、奉……,小的、”廚子哆嗦了半天,什麽都沒說出來。

廚子的話聽在秦若曦的耳朵裏就是故意敷衍她,氣極:“你眼珠子想送我當球踢?”

“不敢,小的不敢,是,是吳將軍,吳房享要求小的這麽幹的。”廚子把背後的主人賣了之後,反而松了口氣。

秦若曦聽了之後,跟本沒放在心上,盯廚子許久,盯到她發毛,“小、小神仙。”

秦若曦嫌棄她的稱呼,甩袖將人抽暈以後,就地取材,在亂葬崗中找到了不少捆麻袋的粗繩子將人捆了,嘴上堵上,找了個人煙罕至的大樹下把人一丟,轉身離開。

這鬼地方很不對勁。不知為何秦若曦總感覺西方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在吸引她,如果不過去看看,她一定會後悔的。

遵循本能,她一路向西。不知道走了多久,她站在了一處深埋在山澗中的山洞口前。

她疑惑:這裏?

不明白這裏會有什麽東西等著她去探索,她先警惕的搜尋了下周圍的埋伏或者是陷阱,發現完全沒有,才開始嘗試撥開洞口外面的那層大面積纏繞的藤蔓。

然而,隨著她的觸碰,那些藤蔓像是活過來了一般,擺動枝條纏繞在了秦若曦的身上。

突如其來的植物攻擊,秦若曦輕松躲避開,但洞口的藤條不說有百萬條,幾萬條是綽綽有餘,每一條都在蠕動變化著位置,死死糾纏著秦若曦,應對起來她也覺得有些吃力。

秦若曦沒帶趁手的兵器,只能徒手拔拽藤條。

開始藤條的纏繞攻擊相當兇悍,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,藤條的攻擊弱了下來,沒等秦若曦想清楚其中的緣由,藤條就整齊劃一的退回到了原來的洞口前,柔軟了下來。風吹過,藤條微微擺動,好似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秦若曦的幻覺而已。

“有點意思。”

見藤條安生下來,秦若曦撥開藤條,順著縫隙擠進了山洞。秦若曦消失在洞口後,藤條雄赳赳氣昂昂地再次呈現出了戒備的狀態,哪怕是路過鳥蟲蝴蝶都會死在藤條的纏繞之下。只是在萬千藤條中的一支上,秦若曦那帶著甜膩香氣的血色格外刺眼。

山洞中幹燥,往內走是縱橫交錯的岔路口,有數十條,看起來更像是個同樣擺設的迷宮,只要迷失走錯一步,就會萬劫不覆。

秦若曦卻淡然走進一條通道,沒有半分思考,就好像這座迷宮的地圖早就在她的腦海中一樣,又穿梭了數十條通道後,出現在一扇鏨刻古樸圖騰的大門門口。

古樸的圖騰上是巨人揮舞著手中的兵器,祭祀太陽神的圖案。

秦若曦看了良久,手撫摸上了圖騰太陽神的雙目,愛惜的撫摸過後,她的手指重重的向下一扣,太陽神的雙目凹陷,大門緩緩的向上開啟。

秦若曦走了進去。

將軍府。

秦若曦走後,闞蒙心不在焉的,整顆心也跟著秦若曦飛走了。他無力地探口氣,視線在院子中亂看,隨即,視線定格在某處大樹,整個將軍府都透露著古怪。

不怪他多心。

將軍以上官員的府邸修建都是有相應規格的,就算是梁關也不可能修建的如同皇都那般豪奢,但也不至於違背風水學,將一顆歪脖子樹載在將軍府中。

任誰看到了都會說一聲:怪哉。

闞蒙正狐疑著的功夫,遠處一隊巡邏的士兵走了過來,為首的隊長快速走到闞蒙面前,態度強硬,“請六正君移步!”

“去哪?”闞蒙微微皺眉。

“四正君下令,近期是非常時期,將軍府中很不安全,加強了巡邏,希望六正君能配合,先回到自己的院中休息,也方便我們保護!”

“什麽叫方便你們保護?!”闞蒙氣急,咬牙問道。

“自然是為了您的安危著想,六殿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?”隊長態度不容拒絕,侵略性的向前一步,逼得闞蒙不得不退後,來隔開兩人的距離。

“你放肆!”

“六正君還請配合!”隊長不在乎闞蒙的身份,依舊態度強硬。

闞蒙自知秦若曦不在身旁,她的人也不在,他無法命令其他人,只有烏小,他也別無辦法,只順從的跟著隊長的意思乖乖的被軟禁了起來。

烏小沈得住氣,只要主君暫無性命之憂,他最好還是在暗處保護,更為妥當。

隊長留下了一大部分人後,才急吼吼的向六正君匯報:“啟稟主君,六正君已經被看押起來了。”

坐在秦若雯床榻邊的四正君點頭,疲倦的揉著太陽穴,“知道了,你們先下去吧!有事我會在吩咐的。”

“是。”

人走後,軍醫為難的看了眼身側的四正君,後怕的道:“沒事吧?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冒進了!”

“冒進?”四正君的聲音尖利:“哼~,要不是我當機立斷,現在躺在死刑架上的就是你、我!”

“四殿下……”軍醫備受良心譴責,心中有愧,都不敢距離秦若雯太近,反駁著道:“她不是那樣薄情寡義的人,多少看在我們多年伺候她的情分上,不會對我們做……”

“糊塗!”四正君冷言道:“她是心軟,但她那個六妹是個什麽樣的人,你不清楚?能殺絕旸翎族的人會是眼裏能揉沙的人嗎?”

軍醫被四正君說的啞口無言。

秦若曦的兇名在外,確實無人敢小覷。

小覷秦若曦的人幾乎都死絕了,還和她鬥法的人如果不能將生死置之度外,甚至連放手一搏的機會都沒有。

軍醫想清楚了這點,便再也不敢說話了。

四正君嘆了口氣,手愛憐的扶上了秦若雯的臉,“妻主,一切都是天意,我……,我也舍不得。”

秦若曦進入那扇大門,所見所聞無一不讓秦若曦沈浸在憤怒之中。房間有兩個足球場那麽大,大大的空間中,一半擺放的是厚厚的典籍,金貴的藥丸,值錢的擺件,奇形怪狀的兵器。

而另一部分是整整齊齊坐著的人,像是被人丈量好的一樣,每隔半壁的距離便盤腿坐著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,方方正正的幾十排人閉目坐著,一動不動。

秦若曦看著她們的眼神黯了黯,血脈同源的感覺讓秦若曦沒由來的悲慟,她走近其中一位,手抵在她的鼻尖下輕探,本想看她是否還有呼吸,卻不料,隨著她輕輕的一碰,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,肉沈悶的撞擊聲,讓秦若曦心尖一顫。

隨後,整整齊齊的方陣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應聲而倒,一個接著一個的屍體倒下,直到最後一個“咚”聲結束,如同擊鼓傳花永不間斷的魔音驟然消失,倒下的屍體倏地化作齏粉,消散於空氣中。

“啊——”

痛苦的呼喊聲讓密室中的一切都顫栗般的顫抖著,那化作齏粉的屍身像是尋到了骨血的傳承,極速的湧入秦若曦的體內,在她的體內橫沖直撞,煞是蠻橫。

頭疼欲裂的感覺再次讓秦若曦發了狂,她瘋狂的破壞房間中的一切,好似只有這樣,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
腦海中的記憶被那些突然湧入身體中的東西快速有序的梳理著,從小到大發生的,所經歷過的一切在都眼前,像是死前回光返照的走馬燈,清晰難忘。

那些畫面印刻在腦子裏,直到將秦若曦折騰到精疲力竭,她才躺倒在地上,昏死了過去。

當秦若曦再次醒過來的時候,腦子很清明,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,抱怨的說了句,“有點餓了,也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。”

快速的看了架子上的典籍後,在藥丸裏面找了點能用的上的,她裝進口袋,飛速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。

第一步,她先回到了扔放廚子的地方,見廚子還在,走過去踹了她兩腳,“餵餵!起來了。”

廚子嘴唇幹裂,血色全無,虛弱的睜開雙眼,看不清眼前的人,本能的求救:“救救我,我……,我是……”

“放心,你不會死的。”秦若曦滿臉壞笑,將從山洞中弄來的藥丸送到廚子的嘴裏,觀察她的反應。

見她真的沒氣了,她才離開。

“山洞裏的東西倒是好用。”

那東西是假死藥,只要十天後餵下解藥,廚子就會醒過來。

廚子還不能死。

秦若曦晃晃悠悠的往城主府走。

清晨路上的行人不多,秦若曦遇到個年過半百的老人,溫和的問道:“老人家,怎麽路上巡邏這麽嚴啊?”

“孩子,你許久沒出來了吧!”

“是啊是啊。”秦若曦順桿下,“這段時間挺亂的,長輩讓我在家裏好生呆著。”

“聽說六天前將軍府混入了奸細,傷到了四殿下,巡邏兵便日日夜夜的巡邏了。”

秦若曦眼底閃過陰霾,都過去六天了,也不知道四姐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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